如果有一天，你发现吃的郫县豆瓣产自德国、喝的五粮液来自韩国、打着正宗赖汤圆的包装上标着“Made in Japan”……
这样的假设并非耸人听闻。近期，国内知名老字号商标连连爆出在海外遭遇抢注，而按照国际贸易规则，抢注者可以打上我们的商标行销全世界。
8月9日，王致和集团起诉德国欧凯公司侵犯“王致和”商标权益一案在德国慕尼黑开审。这一起官司牵出的，是我国多家“老字号”商标在海外频繁被抢注的尴尬事实。
跨国官司引出新危机
这是中国企业商标海外诉讼的第一案。在此案审理过程中，王致和集团的代理律师王洪青披露，他们在取证过程中发现，“王致和”案被告德国欧凯公司还抢注了一大批中国知名老字号的商标，其中包括成都知名品牌商标郫县豆瓣、白家等。
此信息披露后，立即引起了“郫县豆瓣”商标持有人———郫县食品工业协会的强烈关注。
“郫县豆瓣原产于郫县，已有300多年历史，可以说在海内外华人间有相当的知名度和认知度。”该协会相关负责人介绍，为保护当地的这块金字招牌，他们1997年就在中国内地申请了商标注册。作为一个地理商标，郫县食品工业协会一直通过招标方式授权给郫县100多家豆瓣生产厂家中的50多家企业使用。
现今，郫县豆瓣已成为了郫县食品工业的支柱，年销售额在10亿元左右，产品大量出口。郫县食品工业协会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，“尽管海外抢注暂时还没影响到我们的出口，但随着我们出口的扩大，以后这些抢注者肯定会成为绊脚石。”
王致和集团张建华介绍，在德国抢注“王致和”的欧凯公司实际上是一个主营中国商品的超市，超市的主人是德籍华人，该超市一直通过国内某货运商进口王致和产品并在德国销售，“抢注的目的很可能是想控制‘王致和’产品在德国的渠道。”
生产郫县豆瓣的龙头企业“鹃城”、“高福记”、“丹丹”也纷纷指出，“虽然各家企业都在力推自己的品牌，但消费者选择豆瓣最认可的还是‘郫县豆瓣’。”他们相信蒸蒸日上的郫县豆瓣出口业务要扩张到世界各地，特别是华人集中区域，还得靠积累了300多年口碑的“郫县豆瓣”四个金字，“如果外方拿到了商标，可能就会控制商品销售渠道，郫县豆瓣难免受制于人。”
鉴于可能存在的隐患，郫县食品工业协会表示，将会向德方申请商标异议，同时委托国际商标代理机构，展开一场跨国维权行动。据了解，目前郫县方面已经有所行动。
虽然目前已经有一些老字号商标走出国门，在海外一些国家申请了商标注册。但与更多尚未醒过来的老字号相比，海外注册的比例还远远不够。
老字号商标海外频失守
事实上，不仅是郫县豆瓣，成都多个老字号的海外商标注册正频频失守。
早在2003年，四川高迪知识产权代理公司就发现，“陈麻婆”、“赖汤圆”、“蜀香”等商标在加拿大被抢注。不久，又传出成都人耳熟能详的“龙抄手”、“夫妻肺片”等知名老字号商标遭遇海外抢注。此外，全兴、胡开文、亨得利等也曾遭遇海外抢注风波。
据了解，目前成都老字号“龙抄手”、“赖汤圆”、“麻婆豆腐”等商标，持有人均为成都市饮食公司。该公司是我国拥有“中华老字号”最多的企业之一，去年销售收入逾4亿元，连续多年进入全国餐饮百强。
“老字号商标在海外的注册保护是个老大难问题，一直存在被抢注现象。”成都市饮食公司相关人士表示，但海外维权谈何容易，至今仍有老字号商标在别人手中。
以麻婆豆腐为例，成都饮食公司注册了“陈麻婆豆腐”和“麻婆豆腐”两个商标。在2002年，陈麻婆豆腐曾经发动一场商标之战，因为国内商标早已注册，所以当年麻婆豆腐在国内维权获得了成功。但是现在是海外维权，没有申请海外商标注册的老字号就没那么幸运了。据了解，多个老字号当年在加拿大被抢注后，虽说一些老字号也采取了种种措施，可惜至今并没有什么进展。更糟糕的是，如果这些老字号有朝一日想要进军这些海外市场，就难逃“侵权”的可能，说不定还会面临对方的巨额索赔。
商标业内人士指出，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今天，“老字号”惟有适应新的“游戏规则”。可喜的是，目前已经有一些老字号商标走出国门，在海外一些国家申请了商标注册，但更多老字号还没有动作。
在媒体看来，“王致和”案的演变，已经成为中华老字号乃至中国企业真正走出去、维护自身权益的一场较量。在这场较量中，老字号的缺位，“主要还是意识问题。”
老字号为何如此“低调”
在记者所了解的案例中，像王致和集团那样“不惜一切代价，将维权进行到底”的企业属于少数，特别是同样遭遇欧凯公司抢注的几家民营企业显得格外“低调”。
“主要还是意识问题。”四川省工商局商标分局副局长蔡军介绍，中国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了老字号的保护工作，包括老字号的认定和知识产权保护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大部分老字号都在国内注册了商标，“但他们在国际商标保护方面所做的工作还很少。”包括地方政府在为当地企业树立品牌时，考虑最多的也只是申请“中国驰名商标”、“中国名牌”等。
记者在调查中发现，因为很多“老字号”属于国有或集体所有，或者是类似于“郫县豆瓣”这样的地理商标，使用者往往是通过相关部门的授权获取，所有权和使用权发生了分离，这使他们在进行海外维权时总认为：“不是我一家的事”、“我们出口少”、“该政府管”……
“海外注册的成本也不可小视。”成都超凡商标事务所总经理母洪介绍，由于目前还没真正统一的商标注册和查询体系，仅要查询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商标注册情况就要支付100到300美元，而要在世界主要国家全部注册商标，可能要花费数百万元资金。
此外，商标海外维权的成本也很高。据王洪青透露，此次王致和集团海外维权的诉讼费就接近50万元人民币。因此，遭遇商标海外抢注的企业大多选择了“私了”。但是这样的“私了”治标不治本，只要你不注册，抢注者总有机会。
从目前的情况看，中国企业防止海外抢注也有一些捷径。母洪介绍，利用WTO的相关条约，通过国际条约规定的方式注册商标，如根据《马德里协定》规定，某一商标只要在知识产权国际局获得注册，便可成为国际注册商标，在《马德里协定》各成员国普遍具有优先权。我国已于1989年加入了《马德里协定》，是协定的成员国。
据了解，目前通过国内的商标代理机构完成国际注册并不困难。
